阴晴风

满纸ooc,一把cp泪

【和纪和】牙疼

//这是一个骄傲的和大人跟纪晓岚分手的故事(x



  今个儿候朝,纪晓岚没听见边上人的唧唧歪歪。侧头去看,只见和珅左手捂着腮帮子,正闭眼皱紧着眉头。
  纪晓岚回过头娴熟地给自己烟丝点上火,又咂巴几口嘬出了烟,才若无其事地吐着烟问,“和大人,怎么了这是?”
  和珅睁开眼皮瞥他一眼,没应,右手从马蹄袖里探出来指了指嘴。
  “哟,又牙疼了这是”,纪晓岚身子转向和珅,一脸的认真。和珅却撇撇嘴看也不看。
  “牙疼了要喝苦茶,然后天天炖个梨喝汤...诶,你会弄吗要不我回头写个条子。”纪晓岚凑近了和珅掰着手指算,正经的样子极具学术精神。
  和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叫他走开。
  纪晓岚摁下了他的手,“我听说啊,还有一种以酸治酸的方法。您啊,平常在家里含一口醋——别咽下去了啊。然后过个十天半个月,牙疼自除!哈哈哈...”
  和珅恼火地推了一把纪晓岚。
  这个光棍还不依不饶地贴上来了嘿!
  和珅对他的厚脸皮实在无可奈何。
  纪晓岚上前凑得极近,观察和珅的神色,“和二,真疼啊?不是装的?”
  “装,装你个鬼!嘶—— ”



  和珅曾尊纪晓岚为师。
  那时和珅初任户部右侍郎,虽说政绩不错、才干出众,却还是被众人当做沾了岳父直隶总督冯英廉的光,他的晋升总脱不了“入赘”二字。
  和珅听到钻进耳里的风言风语,心里不舒服得紧。
  彼时还有一位与和珅一起被同僚们指指点点的人,正是被发配到乌鲁木齐三年刚被召回来修书的纪昀。
  和珅之前是见过纪晓岚的。他们交流次数不多,粗粗觉得对方是可谈之人。
  和珅是三等侍卫出身,却精通学问,四书五经倒背如流,诗经楚辞信手拈来。他谈吐非凡,仪容俊秀,颇受大才子的青睐。二人看对方是有趣又有才,称作惺惺相惜。
  就是从那开始,和珅天天往那荒草丛生、百废待兴的纪府里跑,拿着他在咸安宫官学未曾学到的各类书籍去书堆里找纪晓岚。
  冷清寂静了三年的宅邸,出乎纪晓岚先前预料——竟变得人味儿十足。
  和珅问《大般若经》,问佛家前事,问儒问道,也问纪晓岚。他起初抱着试探纪昀学问究竟的异心向他请教,后渐被其知识深广撼动,便真一心一意地求学了。
  纪晓岚听了他带来的问题,总是先从容地一笑,再开始有条不紊地侃侃而谈起来,等顺畅地讲完了后,他会望着和珅的眼睛再一笑。
  “我解决你的问题了吗?”
  “先生,真博学也!”


  和珅在某日在磨墨之余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,“纪先生回京半月有余,怎么我出入纪府从未见过先生故友拜访?”
  纪晓岚轻轻收笔写完一副,送到和珅手上之后靠着椅背笑起来,“这宦海浮沉,故人无迹,你和大人会比我不懂吗?”
  和珅没言语,过了一会儿见纪晓岚垂下眼,随手整理桌上书籍说着,“我啊,没人喜欢的。”
  不知是自己的过分臆想还是真的如此,和珅觉得纪晓岚那句是心中叹着气、和着泪说的,落寞非常。
  和珅还在迟疑要不要说出“我喜欢”这样略显肉麻却很能拉近距离的话时,纪晓岚已经收起了所有情绪,板起了面孔,“去,将我今天给你抄的东西背下来,明天先生要抽查。”
  两人相处从来是亦师亦友,这会儿纪晓岚突生玩心搭起了师傅架子。和珅嫌弃地看他一眼,手上倒没怠慢,小心翼翼地卷开了竹纸。


  ……
  性于人无不善,系其善反不善反而已,过天地之化,不善反者也;命于人无不正,系其顺与不顺而已,行险以侥幸,不顺命者也。
  ……
  上达则乐天,乐天则不怨;下学则治己,治己则无尤。
  ……
  事无大小,皆有道在其间,能安分则谓之道,不能安分谓之非道。

  但纪晓岚只在一句话下面划了下划线。
  ——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道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。

  多年以后和珅撑着宰相肚闲试自己还能完整背几篇文章,除了年少所学的经典未忘,就只剩跃入脑中、仕途之后纪晓岚写在纸上的那几篇文章。




  和珅自幼尝尽人间冷暖,他的心扉像北方的城墙,浇上水便成冰,成为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。许是快乐的时光实在太少,与纪晓岚相处的那段岁月相较而言实在有些好过头了。
  纪先生说话是极风趣的。他是直性子真性情的人,总是拿着书在和珅面前大谈喜恶,那些老学究的圆滑折中,他一点学不会。但他的说话方式又带着特有的生动俏皮,嬉笑怒骂尽在调笑中。有时候和珅看纪晓岚明明把自己讲气着了,下一句又是玩笑话,连和珅这样洞察人心的老手都有些摸不清头脑。
  纪晓岚从不与和珅谈论朝政。他们有约在先,草堂里只有家事,无有政事。这与和珅的初衷相悖,但他情愿一次次来,后来甚至有些感激这条约定。
  草堂的牡丹是和珅种的。和珅被任命为军机大臣的当天,纪晓岚口中恭喜他,立马拉他去南街挑选种子种下。和珅心里正因委任而暗喜,便不戳穿纪晓岚只想利用他劳动力的事实。
  和珅心中早有选择,只顾忌纪晓岚在身旁,将每一品种都问遍后才动作踌躇地拣起牡丹种子。
  纪晓岚在边上抽着烟等他,见他选好后才说话,“你也给我挑一个呗。”
  和珅侧头看他一眼,沉吟两声后朗声道,“你既字晓岚,晓岚花,小兰花…就挑兰花吧。”
  纪晓岚弯着眼笑,不置可否,和珅直将兰花种子递了过去。纪晓岚接过后忽然大笑几声——知我者,致斋也。
  草堂从此多了两种花色,开在离正房最近的位置。一处牡丹,一处兰花,既是相得益彰,又如参辰日月。然而待得它们奋力开出第一朵花的时候,当初撩袖子种下的某位却再没来过。



  纪府无端多了一名吴氏书生走动。是那年的探花,举止谦逊有礼、谈吐博古论今,连纪晓岚都说他前途可期。与他同期的天子门生还在春风得意骑高马反复巡行之际,这位吴探花已经和自己欣赏许久的大才子打上交道、潜心问学了。
  和珅处理完公务进纪府时,远远见着俩人挨在一道共阅一本书,纪晓岚手指在空中比划,有说有笑。
  和珅从未见过纪晓岚如此赞扬肯定的目光。纪先生专注看着探花学生的眼,柔和得能化开坚冰,他嘴边还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,和珅想,这总归是在笑的。
  直到和珅出声了,两人才抬头发现他的存在。纪晓岚笑着说了句“你来了,先坐会儿”,探花恭敬地喊了声和大人,便暂时没有了下文。
  和珅坐在凳上干等,一句话也插不上,一句话也不想说。
  他心中万千情绪翻滚,哪一种都是不该有的。



  纪晓岚教学生如何为人,教他如何立言,甚至教他心向明月,关怀万民、安贫乐道。
  和珅心里一样听不下去,但他还是面如常色地坐在那儿,甚至会顺着纪晓岚的话指点一二。

  他想看看纪晓岚到底什么时候能把视线转回来。
  直到纪晓岚拍案而起吐沫横飞说着“安得广厦千万间,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,风雨不动安如山”、“致君尧舜上,再使风俗淳”时,和珅终于闭上眼摇头,推说牙疼就要告辞。
  “牙疼?你等等,我帮你找一下,前两天还见到书中记载呢。”
  “不必麻烦了,纪大人,你们继续吧。”
  “嘿和珅你别走,我找到了。听好了啊——把梨子大切八块放碗里,冷水加过半,放锅里煮,先大火3分,再温火10分,冷却3分,加少糖喝汤。”
  和珅始终背着身,听纪晓岚说完以后点点头,径直走了。
  纪晓岚嘟囔一句,年纪轻轻就牙疼。 

  这是要终身受苦啊。




  如果说起初和珅的嫉妒和不甘占了多数,现在他只有挫败和恼怒。
  明明是我先来的。
  我在低谷里发现的你。
  和珅想,人与人交往便是如此,一旦见过他全心全意的目光,就受不得他收回去一点,否则宁愿不要。
  我、不、要、了。



  和珅再没来过纪府,每次纪晓岚相邀他都推说牙疼。没多久,和珅又添官职总管内务府大臣,纪晓岚连进和府的门都不易,知他心思不复当初也不再找了。再后来,朝堂上一场腥风血雨,那位从前爱跑草堂的求学少年,成了权势滔天的和中堂。
  和中堂再光临纪府时,牡丹花开、国色天香。他却与屋子的主人唇枪舌战、针锋相对,余光瞥见了那丛花,恨不得一把火烧光。
  连着纪府,连着纪晓岚,连着那段荒唐可笑的时光和自己颤颤巍巍送出的真情,全部烧得干干净净。
  纪晓岚一直不知道,和珅什么时候已经离他那么远了。





  “纪先生!”
  纪晓岚突然听到一个琅琅的少年声音,他心跳急跳一下,撞得心口发疼。立马回头,看到一个翩翩少年郎站在门口,穿着彼时最爱的一席白衣。
  “明儿见!”
  和珅每次告辞都要在门口赖着说很久的话,久而久之纪晓岚会特地给他一袋烟的时间站在门口话别,然后目送他走出很远,等着他在某个看不清面孔的距离回头,再互相挥手示意再见。
  纪晓岚见和珅身上的白色越来越亮,最后竟像烈日强光,因太过刺眼不能直视。纪晓岚忍不住眨一下眼睛,再睁开时白色变成了暗墨色。
  只一瞬,那个言笑晏晏的俊朗少年便无迹可寻,只剩下一个神色冷漠捂着腮帮子的宦老爷,用着他向来阴阳怪气的口气,说着言不由衷的——明儿见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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